夜。
一个男人,头戴着棉帽,一副黝黑的护目镜带在他的头上,围着一条绿色的羊毛围巾捂住了口鼻。上身是破破烂烂的棉袄,里面的棉花都从破洞里翻了出来,下身则是破了好几个洞的皮裤和一双开了胶的运动鞋,背着一个布包,腰间还挂了一柄长刀。
怎么看都不是很搭,甚至还有点怪。
风沙噼里啪啦的打在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身上,而他的背后,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,通向远处有着点点亮光的“城市”。
而男人面前,是一座巨大的垃圾场。
这里,是他背后的“城市”里的所有人生存的希望,也包括他。这里,被他们称为“圣地”。
而被天上称为“垃圾场”。
只要你想,这里什么都可以找到:食物,零件,武器,甚至是活人。小到碎纸屑,大到报废的蒸汽飞艇,这里包含了他们的所有想象。
男人艰难的爬上垃圾山,护目镜后面的双眼爆发出热烈的目光。他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。
男人不顾垃圾堆里是否有什么锋利的物件,他 不顾一切的,像一条嗅觉灵敏的狗一样,四处搜寻着,翻找着。
一股咸香味飘进他的鼻子里,他又闻了闻,确定的翻开一处垃圾,从中拿出一个油纸包。
里面是一只鸡腿,而且仅仅被咬了一口。
男人狼吞虎咽的吃下半只鸡腿后,小心翼翼的将剩下半只包起,放入怀里,而后接着翻找起来。
月亮渐渐落下,眼看着天就要亮起,男人拿着一块部分发霉的面包,准备离开垃圾场。
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,决然的向外走去。
“呜呜,哇~!”
一声婴儿的啼叫打破了宁静的夜晚。
男人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去,他看到,在他没有注意到的一个角落,一艘蒸汽飞艇中,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躺在那里哭闹。
他犹豫了。这里的人,什么事都干的出来。
但是……这意味着会多一张嘴。
可是,这个婴儿大概率会失去生命。
婴儿断奶了吗?奶制品可是这里千金不换的东西……
男人,将视线转离了婴儿身上,他看到婴儿在对他笑。
男人甩甩头,将杂念清空,迈步离开了垃圾场。
一分钟后…….
男人懊恼着,口中连连不休的咒骂着自己,又一次踏进了垃圾场。
这一次,他直奔那个婴儿。婴儿看着他,又笑了。
男人突然感觉:这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。他将婴儿放入了布包,即便布包里面有着他视之如命的食物。
“终究,是心软了啊。”男人叹道。
月亮已经落下,但离天亮还差一点。男人神色一紧,他知道,“狩猎”要开始了。
“欧呦呦,这不是欧利根吗?怎么?天不亮,就来这里捡宝来了?”一阵戏虐的声音响起,欧利根不需要多想,张口回到:“毒蛇,不用你挑衅。怎么,上周挨的打还是不疼是吗?”
是的,男人叫欧利根;而毒蛇,是一名非主流青年模样的“肉商”。
肉商,是这里的黑话,即贩卖人体器官,倒卖人口的人
“欧利根!你不要得意!我已经加入“早起会”了!乖乖的把你的包裹交出来!不然,死!”
“早起会吗?有点麻烦。”欧利根看着毒蛇身后的阴影中不断走出一个个非主流打扮的小弟,冷笑一声。
欧利根抽出腰间的长刀。他早该料到,有早起会这帮人,他注定是不能安安稳稳的回去了。
“哎呦!还有一个小孩子呢!”毒蛇偶然间瞥到了那个婴儿,大喜:“兄弟们!干死这个老头子!咱们今天喝新鲜的小孩汤!”
欧利根大怒:“这孩子是属于我的!”毒蛇一边甩着手中的钢管,带着一众小弟缓缓走近,一边猖狂的大笑:“死老头,你别怕不是忘了,这里是什么规矩?”
欧利根沉默了。确实,这里对私有财产的规定是:只要活着把在垃圾场捡到的东西带到家,那就是你的了。而这意味着,他要救的婴儿,还是他们眼中可口的美餐。
“玛德。”欧利根骂了一句,握着刀的右臂缓缓变化,最后竟成为机械与血肉交织的奇异状态。
明显的金属多血肉少。
“毒蛇一行人纷纷摆出攻击姿态,他们所有人,或左臂,或右臂,或左腿,或右腿,不管如何,都有一个部位缓缓成为了欧利根右臂那样的状态。
“全员【位一】……” 欧利根面色有些难看。若说三个【位一】对械化者他能打过,但是,七个就不好说了。
可是欧利根只是难看了一下,又恢复了风轻云淡。
只见欧利根的右臂同样缓缓械化,但是,没有血肉。
“【位二】械化满级!这……这怎么可能!”毒蛇大为震惊:“你一个诡械者,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成为【位二】?”
毒蛇的表情十分丰富,从狞笑到震惊,又到贪婪。正当毒蛇想继续恐吓下去,他感觉到自己脖子凉飕飕的。
“你知不知道,反派死于话多。”欧利根面无表情的将刀指向另一个械化者,任由毒蛇的脑袋和身躯倒在地上。
剩下六名械化者不断的向后退去,“你杀了毒蛇!你已经得罪了早起会!早起会不会放过你的!”他们边退边怒喝着。
欧利根面无表情的擦了擦刀上的血,“早起会,只要他敢来,就别想回去了!”
长刀向其中一名红毛刺来,红毛大惊,用自己械化的手臂,准备抵挡这一击。
“吱嘎……噗!”长刀刺穿了那条械化手臂,去势不减,洞穿了红毛的心脏。
“怎么可能!械装!你怎么可能拥有械装!”红毛试图逃跑,大口大口吐着鲜血,声嘶力竭的喊到。“械力护体吗?”欧利根冷笑,一道火红色的械力顺着刀进入了红毛的体内。
红毛双目赤红,呼吸困难,想要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最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。
剩下五位惊慌失措,突然,七位已经械化的壮汉走出了黑暗。
“欧利根,你杀了我早起会的人,很不错。”为首的壮汉缓缓说道。“会长!这个人,他有械装!”“各位会长来了,欧利根你老头子等死吧!”
欧利根脸色难看。这七位早起会的会长,都是【位二】级别的。
“你一个诡械者,要狂械者的械装有什么用途?交上械装和那个小孩儿,我可以考虑留你一个全尸。”早起会会长露出贪婪的笑容。
“啊!”一声惨叫响起。只见一个械化者一手把玩着手术刀,一手握着红彤彤的,还在跳动的心脏。“欧利根,还活着?”
欧利根大笑:“皮尔,老东西我还活着呐!”
皮尔踹倒失去了心脏还在挣扎的那位械化者,舔了下嘴唇:“下一个,谁想来?”
“疯子医生,皮尔·盖洛特,【位二】敏械者。”早起会会长一字一句咬着牙说到:“早起会的兄弟们!抄家伙!上!”
欧利根和皮尔对视一眼,双双上前。
早起会会长怒吼着,手里挥舞着一柄大板斧劈了过来,欧利根打了个响指,化作一道黑烟,而后出现在早起会会长的背后。
“突刺!”欧利根长刀浮上火红色械力,向早起会会长的背部刺去,皮尔双手间两把手术刀飞舞,每一次出手都带走一名【位一】械化者的心脏。
早起会会长被长刀刺中了背部,双目赤红,背部竟开始械化,最后变成了半机械半血肉的铠甲。
“【位三】械化者。”欧利根惊到。“皮尔!联手做掉他!”
皮尔手术刀割下一个早起会副会长的头,身影闪烁着,来到了欧利根旁边。
“心脏是他的弱点!”“可是打不到心脏啊!”二人散开,环绕在早起会会长身边。此时的早起会会长如同一头暴怒的猿猴,挥舞着板斧,不管不顾。连着劈杀了好几个自己人。
长刀劈出火花,手术刀干脆弹开。“破不了防啊!”
“皮尔,剩下的交给你了!”欧利根收起刀,高高举起右臂。此时他的右臂红光缭绕,流露出毁灭的气息。“欧利根!不要!”
“没事!换一个就好了!”
“轰——!”
巨大无比的爆炸声响彻了垃圾场,欧利根单膝跪在地上,左臂护着婴儿,右臂残破不堪。而早起会会长躺在地上,背部被炸开一个巨大的洞,血肉模糊,生死不知。剩下的三个早起会的副会长在一旁瑟瑟发抖。
皮尔喋喋不休的骂着,收割了那三个可怜鬼的性命,又折返回来将早起会会长的心脏挖出,又踹了几脚早起会会长的尸身。
“你又用那招。”“嗯。”
“你这三年换了七个械体了。”“嗯。”
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“不是说了吗?再换一个呗。”
“你别老是换!这三年你欠了老子多少钱你心里有数!”
二人迎着黎明,在小路上口嗨着。欧利根笑着,亲吻了一下婴儿的额头。
“欧利根,你真想养他?”“嗯,哪怕倾家荡产。”
婴儿对着皮尔开心的笑着。“靠,值了。老子陪你养他。”
“我做爹,你做妈?”
“滚啊你!”
二人大笑。欧利根靠近了婴儿,小声说道:
“小家伙,欢迎来到废铁城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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